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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三叔可好些了?”莫双把茶盏轻轻搁在案几上,一举一动比以前少了一些怯懦,多了一丝优雅从容。

    “不碍事的,再过两天就回去上值。”莫欢轻轻一笑。

    莫征在床上躺了半个月,便直嚷嚷着要去上值,薛氏不许,又强行让他在床上多躺了几日。好在净空时不时托人把考绩册卷子送了来,他才安分几天。

    今日莫凤依旧告假,起闲居只有她们两人,周嬷嬷讲了会儿就让歇了。莫双便随着莫欢来三房走走。

    “二姐姐明日起就不去了?”莫欢说话间看着莫双直笑,莫双轻睨了她一眼,双颊飞红,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周嬷嬷的课程前头紧赶慢赶的,把礼仪规矩都说了一遍。到了后头便不紧着她们了,每日也只上午进学,讲一个半时辰就让归家了。

    待翻年大嫂子一过门,莫欢便要嫁了。莫二太太禀了莫老太太,让她不用来上学,只专心备嫁。

    “那我得时常去寻你顽,不然呐,等你嫁了,你就更不得空见我们了。”莫欢见她红了脸,又轻声笑道。

    莫双性子静,不像莫凤一个不乐意就动手动脚,一害羞又一时找不出话来对付莫欢,只能任她打趣。

    “姑娘,二太太让我来寻你。”莫二太太身边的丫头进来轻声回话。

    莫双见状不好再坐,便要起身告辞,“既如此,我就先走了。”更何况再待下去,她恐怕要烧起来了。

    “二姐姐别恼我,”莫欢闻言轻笑一声,也不好多留她,“我下午去寻你,可别不让我进门。”

    莫双嗔了她一眼,才掀了帘子往二房方向去。

    等莫双走了,莫欢才让南燕把她放了好几日的针线拿来。

    南燕把针线篮子往她跟前一放,笑道:“姑娘这个笔袋子可是绣了好几个月了,如今还不到一半,嘉少爷今年来,恐怕又拿不到了。”

    姑娘绣的还是风寒三友的花样,再简单不过了。要她说,姑娘什么都好,就这刺绣不好。

    莫欢扎了两针便不得趣,她不喜欢这个。薛氏坚信女红是女子必不可少的生存技能之一,时常让她上交刺绣作业。她是能逃便逃,能免就免。

    这个还是去年舅家的嘉表哥送年礼来,开口向她讨的。她收了他那么多好东西,不好意思拒绝便应下了。

    见莫欢不说话,南燕又念道:“姑娘且想想,这些年你欠了嘉少爷多少东西了。先是这个笔袋子,前年又是一个勒子,再前年又是一个香囊……”

    “南燕说的是。”主仆两人说话间,薛氏便掀了帘子进来,拿过莫欢手里的绣绷子一看,绣得还不错,只是太慢了些,比得前月不过多了两三片竹叶子,点了点莫欢的额头叹道:“你倒是越发懒了。”

    莫欢索性抛开不管,娇声道:“表哥又不缺这个,他也是随口说说罢了,哪里真要了。”

    薛氏嗔了她一眼,这个女儿要说她聪明伶俐,有时又犯起傻气来。到底小了些,不懂其中情意。若是不喜欢,何必缠着她要东西呢。

    “昨日你大舅来了信,今年依旧你嘉表哥来送年礼。”薛氏从女儿手里接过递来的茶盏,轻啜了一口才慢慢道。

    南燕听了轻笑一声,又把厨房新呈上来的云片糕往几上一摆,道:“说不定嘉少爷是专程来找姑娘讨这笔袋子呢。”

    薛氏听了也不嫌她多话,睨了莫欢一眼轻声笑道:“可不是。这次你嘉表哥来了便不走了,年也在我们这里过。”

    莫欢闻言心里一奇,这是要常驻找自己这个老赖讨账了。

    薛氏见女儿一脸好奇,笑道,“你嘉表哥刚中了秀才,你二舅让他进京跟着你父亲哥哥念书,等下次秋闱再下场试试。”

    如此也好,可以让两个孩子再亲近一些。娘家的二嫂子信里多少也透着这个意思。要她说,这是再好不过了,至少是知根知底的人。

    薛氏寻思着同丈夫先商量商量,平日里丈夫对着这个外甥多有赞誉,想来也不会反对。她现在只担心莫老太太那边,恐怕要费一番力气,还盼着她不想管才好。

    “娘。”莫欢见薛氏捧着茶盏暗自思量,又时不时地抬眼看自己,莫欢被她看得有些不安,遂轻唤了她一声,又寻话来说,“表哥甚么时候来?屋子岂不是要理起来了?”这一住恐怕也要两三年罢。

    薛氏闻言回过神来,见女儿话里多少有些关心之意,心里也欢喜,笑道:“信上说,约莫下月初便要到了。你还是赶紧把这些绣完,免得又要被他笑话了。”说完,薛氏把绣绷子往莫欢手里一塞。

    至于屋子,三房到底逼仄了些,若有朝一日能搬出去就好了。

    薛氏想了想才又道:“我已经让人把你哥哥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,既要一处念书,自然一处吃住方便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笑看着莫欢,眼里不无打趣之意,“倒不见你这样子操心你哥哥。”

    莫欢被说得一噎,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,她只是顺口提提而已,并无其他意思。

    她一时不明白薛氏的意思,只呵呵一笑,娇声道:“娘说什么呢,嘉表哥难得一来,若怠慢了他,他回去告状,我不是就要少了许多压岁钱。”

    薛氏闻言用帕捂嘴轻笑,嗔了莫欢一眼道:“你倒是掉钱眼里了,索性去你舅舅家,天天替他们数钱去。”

    “我可不要。”莫欢扑到薛氏怀里,轻声撒着娇。

    母女正说笑间,外头便有丫头回话:“太太,老爷让太太备一桌素菜送到书房去,不要酒,只沏上好的茶。”

    莫欢闻言一愣,随即反应过来,恐怕是净空上门来了。

    莫征在家躺了近一个月,净空偶尔派人送来册卷,也隔三差五地自己来,一来便和莫征关在书房里说了许久的话才离开。

    来了这许多次,都不曾惊动大房和莫老太太他们。一则是净空行动甚是很低调,二来,想必是薛氏把院子看得很牢。三来,恐怕大房也心知肚明,只是不好随意前来拜见罢。

    薛氏自然明白丈夫的意思,出屋子前还特地嘱咐莫欢让她赶紧把手里的绣完了,五日后便要看了。

    莫欢闻言便泄了气,只好认命地拿过绣绷子,有一下没一下的扎着。

    心思却往净空那里绕,上次自己送他是紧急情况之下的无奈之举,现在却不好往他跟前凑,到底于礼不合。

    自那日后,她心里一直想着,如何才能提醒他要多多注意三王爷的不轨之心。若她莽撞胡说出来,人家也只怕当她是个满口胡言的疯子,还平白拖累了三房一家子。

    有时想得烦躁了,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,皇家纷争里头的牵牵绕绕,岂是她一个局外人能理清的。可作者那一句“白绫赐死”,她横在心里不上不下,至少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净空死。

    南燕见自家姑娘盯着绣绷子出神,只当她又犯了懒,笑道:“姑娘,赶紧再扎几针罢。若以后姑爷要向姑娘讨件衣服袜子,那不得要等到老了。”

    莫欢被她一打趣才回过神来,轻斥了她一声:“你哪里来的姑爷。也不害臊。”这点小儿科的玩笑倒不至于让她脸红。

    南燕却是正色道:“二姑娘明年就要出门了,三姑娘肯定是要开始议亲了,姑娘和她一般大,自然也要一起的。”

    莫欢听了心里轻叹了口气,南燕不清楚,她倒是清楚的,莫凤是没得议亲了,大房恐怕是要送去备选的。

    至于自己嘛,就不知道薛氏和莫征是个什么样的章法。

    这个世界不兴自由恋爱,但凡有的,坏结果的总比好结局的多,她没那个胆踏错步子。若碰着莫征这样一心一意待薛氏的还好些,若遇着个要三妻四妾的,莫欢就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忍受了。

    “姑娘,要我说,”南燕一边帮莫欢理着丝线,一边轻觑了她一眼,“姑娘找个嘉少爷这样子的就很好。”其实她想说的是,这嘉少爷就很好。人长得俊,待姑娘又好,又是姑娘的表哥,知根知底的,比那些不认识要强上几倍。

    莫欢闻言瞪了她一眼,“你莫要胡唚,小心太太听见了拔了你的舌头。”

    南燕吐了吐舌头,心里却暗道,指不定太太也这么想呢。只是言多必失,到底不敢再多话。

    一想到净空的事还有以后不得不面对的亲事,莫欢心里的烦躁更甚,把手里的绣绷子扔到针线篓子里,索性不管了,半靠在炕上闭目养神。

    南燕只当她累了,拿了件薄被替她轻轻盖上。

    莫欢半睁了眼,唤了南燕一声:“你把前几日兰芝姑娘给我的六安瓜片给太太送去,就说这个是上好的,拿去待客再好不过了。”

    南燕轻轻地应了,又让小丫鬟在门外守着,自去取了茶叶,往薛氏那里去。

    屋子里顿时有些安静,偶尔传来一阵阵北风呜咽声。已经快是十二月的天了,北风有些紧,过些日子,恐怕要下雪了罢。

    莫欢半眯着眼,慢腾腾地想着薛氏和南燕的话,暗自猜测薛氏的心思。到底不真切,她也不好随意下定论,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

    人一大,倒越发没得自在了。